眾人聽完皆離去,只剩姜螢雨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姜星河走出幾步,回過頭見她沒動靜,退回去碰了碰她的肩膀:“想什么呢?走了。”
姜螢雨猛一被打斷,想說些什么,但看見自家兄長一臉英俊直率,渾身明朗燦爛,渾然沒有任何戒備和陰霾在里面,此處人來人往又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她蹙著眉“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跟在他們后面。
入了廳內(nèi),眾人關(guān)于此事也陷入了沉思。
楠木案幾上擺著水果,紅彤彤的果子滾圓飽滿,表皮沾著水珠,一瞧就是剛洗好極新鮮的。月雁風離得近,她一邊思索著一邊摸了個果子,拿到手邊突然想起來:嗯?我思考這些干什么?我的目標不是攻略仙君嗎?
這么想著,她的手就自然地轉(zhuǎn)了個弧度,把果子遞向了季瑾存。動作比思維快,轉(zhuǎn)得突然沒控制住力度,她的手背陡然從季瑾存唇邊擦了過去,帶起一片溫熱。微濕的呼吸灑在她的手上,手背劃過,他柔軟的嘴唇非本意地拭過,像一個細細密密纏綿的吻。
月雁風腦袋一瞬間有些空白,接著不自覺回憶了方才的觸感,柔軟的、溫暖的,甚至于溫柔到讓人產(chǎn)生溫情錯覺的。她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兀自冷靜著,耳尖卻慢慢覆上了一層緋紅,不用摸都知道是滾燙而熱烈的。
她拿著果子的手微微顫抖,不收也不是,收回也不是。要死!她剛剛算不算是輕薄了人家!這該怎么辦?要道歉吧?那么這樣說:“仙君我不是故意的?!薄斑@只是一個失誤?!彼唬脤擂?,好想把頭埋在地縫里。那么鎮(zhèn)定地將手收回來,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生,讓他誤以為剛剛都是幻覺。嗯,這不可能的吧!
她腦袋像一臺生銹陳舊的老機器在勉力運轉(zhuǎn),轟隆轟隆地帶起一陣蒸汽往上浮,她感覺腦袋亂哄哄熱騰騰的,那層層蒸汽像是要順著天靈蓋直往出飄。
季瑾存原本端坐著低頭思索,此時頓了一下,垂著的纖長睫毛顫了顫,接著抬起那張完美無瑕的臉,眼神探究地朝月雁風看過來。
陽光揮灑,他眼中攏著薄薄一層光,眼神深遠,像天幕星光點點,像海面波光粼粼,輕易地,讓人一眼就浸進去。
月雁風盯著他的眼睛,又不自覺地滑下去看了看他的嘴唇,唇形完美,顏色稍淡,沒有那么濃烈,卻是柔軟的、溫暖的。
她不知怎么想的,腦袋一抽,鬼使神差地將那只艷紅的果子重新挨在他唇上,輕柔地毋庸置疑地。這下別說她愣了,就連季瑾存都怔了一下。
空氣中彌漫出一陣尷尬又曖昧的氛圍。恰逢姜星河抬頭,就看見了這一幕:月雁風直勾勾地盯著仙君,在喂他果子。姜星河用他絕端聰明的腦袋思索了一下起因發(fā)展結(jié)果,就悟了。月雁風是在討好仙君!
一切都說得通了。為什么她一個散修非要跟著他們,莫名其妙和他們一起斷案。不是她樂于幫忙,多管閑事,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一開始的心思就在清恒仙君上。這還得了?!這可是清恒仙君,玉澤宗實力最強悍的長老。迄今為止,他所見過的人里,若仙君謙虛排第二,那就沒人能排第一。
這樣的一位法術(shù)絕倫、實力高深的長老,這樣一位從不喜人接近、從不收徒的長老,月雁風竟然在用一枚果子討好他,妄想從仙君手里學下一星半點的招式!不行,這絕對不行!他自己居于玉澤宗少主之位都沒能受到情恒仙君的青睞,怎么能讓人搶先一步。
于是他騰地起身,大步走來,拿起兩顆果子就走到了季瑾存面前,直截了當揮開月雁風的手,將兩枚果子都放在了季瑾存嘴邊,說道:“仙君,吃我的吧。”
嗯?這是月雁風的第一反應。?。窟@是月雁風的第二反應。雖然尷尬的情況陡然破除,但她的腦海里也冒出一個疑問,這個人在搞什么?眼看姜星河以‘你想的美,別靠近仙君’的眼神看著她。她“?”了一下,然后將果盤的水果每種各選了一枚,將整整三枚拿到季瑾存面前,同樣一把揮開姜星河的手,“仙君吃我的,我精挑細選的?!?br/>
姜星河與她對視,目光中有電光火石閃過,接著他哼了一聲,不服輸?shù)啬昧怂膫€果子塞在仙君面前。月雁風心道,幼稚。但事已至此,若是突然退出豈不是會讓他覺得自己認輸,那他得驕傲成什么樣!不能忍,于是月雁風當即也加了一枚放到季瑾存面前。
兩人就這樣,每次都要比對方多拿一個的叫著勁,看起來沒完沒了。季瑾存眉頭抽了抽,抬頭看著他們,冷道:“幾歲了?”
兩個幼稚得沒邊的人霎時安靜,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剛剛做這件事的人不是自己,乖巧可愛地就要坐回自己的位置。
季瑾存的眉頭又抽了抽,“放回去。”提步的兩人又退回來,把仙君手里堆得快堆不下的水果放回果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