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臉頰通紅,小聲囁嚅道:“你...你說什么呢,我哪有——”“老板,來杯糖水?!痹捯粑绰?,就聽見個清雅的聲音。聲音很輕,云朵卻聽得愣住。這聲音他只聽過一回,卻怎么也沒忘記過。云朵怔怔抬頭,望向不知何時站在面前的男人。對方身形頎長,頭發(fā)半散地綁在腦后,隨意地散落了幾縷垂在鬢邊,被微風吹得輕輕揚起,拂過他突起的喉結,再落回到頸側。她眼眶通紅,還噙著淚花,抬眼的一瞬,一滴清淚落下來,滑過清瘦的臉頰,落到唇角。淡淡的苦。男人看向她的眸光漸深,眉頭微微收緊,輕啟薄唇:“你...”云朵猛地回神,低頭慌亂地拭去眼淚。將頭頂帷帽的薄紗放下來,遮住她火辣辣的臉頰。她氣息有些不穩(wěn),吸了吸鼻子問:“客人要加桂花還是蓮子?”男人已然恢復淡漠,聲音淡淡地從頭頂落下?!吧徸??!痹贫湫⌒膶⑻撬⑦M竹筒,再舀了滿滿一勺蓮子放進去,蓋好筒蓋,端起來遞過去。指尖短暫的相觸,男人的指節(jié)明明有些涼,云朵卻似被燙到般迅速收回手。她低著頭,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能說什么,只將紅唇咬得發(fā)白?!岸嘀x。”男人摸出幾個銅板放到小車上,輕飄飄留下兩個字,轉身便走了。云朵望著他高挺的背影好一會兒,直到在拐角處消失才收回目光。萱兒正灼灼地盯著她,見她回神才好笑道:“你怎么不追上去呢?”云朵臊紅了臉,沒好意思接她的話?!罢f來也真是巧了,正說著心上人,心上人便出現(xiàn)在了眼前?!陛鎯汗?,穿過薄紗望著她,“早知我就說你的心上人向你提親就好了?!钡?章“什么心上人...”云朵側身避開,“你莫胡說!”“若不是心上人你為何將攤子擺在此處?早勸你去那邊熱鬧地方,偏生就在這處呆著?莫不是這處視野好罷了?”萱兒眼底滿是揶揄,“還戴著頂帽子,是遮光還是偷偷瞧人家?”“你...!”云朵被一一說中,心急氣惱,又說不出反駁的話,干脆悶聲不理她。萱兒鬧夠了她,又說回正事:“嫁人的事你要不要再想想,依我說不如和你娘跑了算了,反正你們以前也是相依為命?!痹贫鋼u頭,無聲地嘆了口氣,說:“前一陣娘病得厲害,花了許多錢,都是爹給的...”“給了又如何?”萱兒理直氣壯,“你爹辜負你們母女倆這么些年,合該他出些銀子的!” “可是...”“別可是了,就按我說的,還是說你甘心給人做妾,過那——”“老板!糖葫蘆怎么賣?”清脆的聲音打斷二人談話,萱兒立即換了笑顏招呼著。日頭漸高,云朵有些悶,干脆摘了帷帽放在一邊,重新忙起來。“是你!”才把袖子挽起,就聽到萱兒的客人驚呼出聲。云朵懵懂抬眼,萱位的攤位前站的,正是早些時候家中來的王府小姐。云朵也驚訝不已:“沈小姐!”“真是你?。 迸颖纳蟻砝∷氖?,“云朵?。俊彼蝗坏臒崆樽屧贫溆行o所適從,又喚了聲小姐,邊不著痕跡地想脫開她抓著自己的手?!敖惺裁葱〗?!我叫沈昭昭!”沈昭昭抓得更緊,歡喜道,“嫂嫂只顧叫我昭昭便是!”“嫂嫂?”一旁的萱兒疑惑地看過來。云朵臉也紅了,苦笑道:“沈小姐取笑了,我還未——”“她馬上就要嫁給我二哥了!”沈昭昭偏頭向萱兒解釋,“可不是嫂嫂!”云朵尷尬地看向萱兒。萱兒卻沒看她,臉上神情有些難以捉摸:“那你是...”她說完就有些腿軟,眼見著就要跪下來行禮?!皠e別別!”沈昭昭忙阻攔,“我是微服出來的,不必行禮!”她說著又回看向云朵,將她打量一番,皺眉道:“嫂嫂怎么這身打扮?你在做生意?”云朵不愿和她過多交談,只應了聲。沈昭昭也不介懷她態(tài)度冷淡,又自顧自地說了許多:“我一見你就覺得你特別好,定能讓我哥收了心...對了!我二哥就在這街上,我讓他來見你!”她說著便四處打望起來。云朵見狀嚇得不行,急忙道:“沈小姐,不必了!沈小姐!不必如此麻煩...”“不麻煩不麻煩...”沈昭昭渾不在意,伸著腦袋抬頭四處尋著,“今日出門時我便叫他一起過來,可他偏偏臨時有事!”云朵僅是想象若是與沈譽見面,就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手上用了些力,稍稍牽動她裙角,想制止沈昭昭,奈何對方是個活潑的,四處望著,嘴里還說著去遠處看看?!吧蛐〗?..真的不必...”“找到了!”沈昭昭一回頭,糖水攤后面有一座湖,對岸的湖邊上立著座高聳酒樓,那三樓靠窗坐著的,可不就是沈譽?!岸缭谀莾?!”她指著樓上,用力地揮手,大聲喊著二哥。 距離有些遠,對方并未有所察。云朵有些難堪,僵硬地轉身看向樓上,隨后渾身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