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還微微亮,姜星河就已然從雜草叢生的地帶捕了幾只兔子,抓著耳朵拎在手上。
他拎著這三只兔子走到三娘子一行人休息的地方,瞧見最外面站著一個穿著布衣的小孩盯著他,尷尬地停了步,咳嗽了幾聲也沒想好說什么。
靜默幾十秒后,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他可能覺得再這樣呆站下去更說不出話,于是腦袋里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將三只肥兔子齊刷刷地扔在小孩身上。
“……”
他移開了目光,擺了擺手假裝很從容,“送你們的?!?br/>
見小孩沒有反應(yīng),許是怕他誤解,姜星河又補了幾句:“不是剩下的,剛剛捕的,很新鮮,嗯,也沒毒?!?br/>
他眼神飄忽不定,看天看地看風(fēng)景,就是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孩。
那孩子卻一直盯著他,他約莫10歲,長得還算清秀,右眼纏著繃帶,有些凹陷,像是失了一只眼。
他明顯不喜歡姜星河,在他走過來時就一直用左眼警惕又防備地看著他,尤其是在姜星河莫名其妙扔了幾只兔子砸在他身上后,他的表情可以算是兇惡了,雖然在他接下來的解釋下緩和了不少,但還是不算友善。
他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兔子,像是壓根懶得和姜星河說話,瞥了他一眼,直接就轉(zhuǎn)身離開。
只留被扔在后面的姜星河火氣再次升起來,他一邊告訴自己放平心態(tài),別太計較,一邊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地嚷道:“喂!兔子就不拿嗎?!”
那小子只當(dāng)他的話是耳旁風(fēng),是嗡嗡作響的煩人蒼蠅,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腳步頓都沒頓一下繼續(xù)走。
倒是從另一邊過來的漢子也看見了這一幕,揉了揉那孩子腦袋,走到姜星河面前連聲抱歉。
他背著一個竹制背筐,里面盛著一些采摘的野菜和蘑菇。
“對不住啊,仙君,阿奴這孩子就是這樣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見識?!?br/>
“他叫阿奴?”
“是啊,”他一邊撿起地上的兔子,一邊垂著眼解釋,“…這孩子父親是個賭徒,母親脾氣暴躁,都不待見他,也沒想著給他起名,一直就阿奴阿奴的叫過來了。后來遭了邪祟,他父母也……”
他停了一下:“不過也說不準(zhǔn),到底以前和現(xiàn)在,哪個對他來說更苦一點。”
他抬起頭,笑了一下,很溫和又憨厚的笑意,是那種吃了很多苦卻依然愿意對別人笑臉相迎的笑,有些諂媚也很卑微,“仙君您別理他就好,您別生氣?!?br/>
姜星河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臉都有些困窘地紅起來:“不不不,我沒生氣,我只是,我,不,對不住?!?br/>
遠處那叫阿奴的孩子靠著樹冷冷地瞧著,把自己藏在樹的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