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瑤猛地推了周妖物一把,自個就站直了身子將弄亂的衣物理好,才迤迤然從車上下來。
一入目便是身披靛青錦袍,手握長劍,一臉霜寒的駱奕承,身后跟著一個緋色官袍的官,看那官袍和袍上的補子,能斷估那是某個與駱奕承差不多級別的官。然后在二人后方的,便是一色兒青袍的衙差。
不知怎地,念瑤隱隱感覺到,今兒立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似乎不那么像駱奕承,但他又確實是。她說不出來那人身上到底有哪里奇怪,反正方才一下了車撞見他的眼神時,就隱隱感覺他不太像。
“駱大人有事嗎?民婦趕著往城外黃石山祈福,誤了時辰可不行?!碧K念瑤看著那人的眼睛,慢吞吞地說道。
今兒駱奕承的眼神不大對勁,念瑤隱隱察覺出來了。除了還有別的感覺不大對外,最明顯的一點,似乎是...看人的時候,眼神沒有焦點,仿佛是個被扯著神智的傀儡娃娃一般。
駱奕承沒有回應她,只是木然地朝身后穿官服的官員道:“車上那個便是蘇氏的奸夫,此女早在和離之前就與這奸夫好上了,按大昭律例丈夫有權向之索賠,以抵其淫亂之罪?!?br/>
大昭以前有婚內(nèi)不守婦道的婦人,按律例理應與奸夫一同受刑的,但不知從哪一代的皇帝開始,得了個水性楊花的公主,公主嫁人后還與旁的男子好上,接著與丈夫和離。那時候這受刑的律例便改成了可以用錢銀賠償?shù)窒塘P,只是此后奸夫和女子不得再相見,如若再見二人都得加刑,且再不得用錢銀抵過。
駱奕承身后的官員步前一步,在他身旁拿出冊子和小毫筆,慎重問道:“閣老大人,您確定真是在車上嗎?如若奸夫真的屬實,您預想讓蘇氏賠償多少呢?”
駱奕承朝他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就要賠償這么多。
蘇念瑤看見他比劃的手指之后,瞳孔不禁地緊縮一下,心臟便隨之慌亂地砰跳起來。
這駱奕承這次分明是...分明是...要一口氣連本帶利將周瑯琛原先替她奪回來的都搶去還不止...竟然還想要謀掉她的茶肆??
那可是她這段時間以來支撐著她前進的動力,好不容易有了這一刻的輝煌,那不是銀錢的問題,那還是她精神全部的信仰和寄托?。?br/>
“這...”那官員看清楚他表示的數(shù)目后,也被這個數(shù)額嚇了一跳,看了看蘇氏又看了看駱閣老,似乎在懷疑駱閣老是不是在開玩笑。
念瑤表面上倔強地凝眉掐起了拳,實則內(nèi)心開始一點點不確定起來。
茶肆被人砸了,她有信心重新整頓,就是她被人冤屈下獄,她也深信清白一身終究能含冤昭雪,而且弟弟還在,便是她不在,他也能夠替她將茶肆開下去。
但這回駱奕承分明是鐵了心讓她負起了債務,而且看他那樣子,必定還不止是單單要銀錢那么簡單。她去和他提和離之前,他就拒絕并且要求過要讓她當他的外室。
如今...怕不是要...
“你們把馬車仔細圍住了,那人若不是在車上,就必定是藏在車上某一個角落里,好生看著別讓人逃了,上車將人搜出。”這時駱奕承又出聲下命道。
“你們不能上車搜!因為...因為車上有別的女眷...不那么方便...”念瑤沖口而出,緊接著腦子里就是一片空白了。
駱奕承幽幽地看她一眼,瞬即移開,看他那表情,她就知道她此時說什么都是沒用的。
蘇念瑤緊張得指甲都掐進了皮肉里,方才周瑯琛確實與她同乘一輛馬車里,而駱奕承此番過來,也必定是握住他們什么確鑿的把柄的。如若這時暴露出周瑯琛確實是在車上,那么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