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軒并不大想表弟跟著他們一家人來海邊。
并不是嫌棄秦澤晨,他是永遠都把他當?shù)艿芸吹模€是很喜歡小晨,小晨是個很好的孩子。那為什么、為什么不想表弟跟著來呢?這一下就把他問倒了。他訕訕的,說不出什么有效的反駁來,林父林母也就一笑,還稀奇他們怎么又斗起了孩童時候的脾氣。
林文軒有苦難言;
沒辦法了,只好又一起出發(fā)了,他是哥哥,是天然的要照顧弟弟的,即使這弟弟比他還要高些,可林文軒眼里他的某些瞬間仍顯露的是兒時的乖巧,那個纖弱而寡言的小男孩在他腦海里留下了一個永恒的鐫刻,既叫他油然生出蜂蜜甜酒一般的成就感,也禁錮著他的視野,叫他更慢一步得知全貌。定了海邊度假村的套間,父母一間他們一間,為著優(yōu)惠,都是大床房。
不缺那幾百塊,林文軒覺得有些不合適,想著要去退,剛把包在沙發(fā)上坐下,卻看到小晨一件淺藍色的短袖襯衫,乖巧地兩手撐在身下,坐在床邊,那雙幼貓一般的淺灰眸子就被愉悅填充,專注地、渾然喜悅地看著他。林文軒剛打好的草稿就像氣球被狠狠扎了一針,眨眼間全部都飛走了。算了,林文軒想,這樣也挺好的。
海邊,林文軒選擇睡覺。五點起床,幸福地發(fā)現(xiàn)表弟緊緊抱著他的腰,毛茸茸的腦袋貼在他胸前,皮膚白皙細膩,長長的眼睫毛掃下來,恁乖巧,恁可愛,這是個被依賴被需要的姿勢,他心中實在是柔軟??囍帜玫绞謾C拍了十來張照片才舍得把人給扒開,用被子包裹的嚴嚴實實。匆忙洗漱,和林父林母集合去看日出,徒步12km,八點半拎著早餐回酒店放到桌子上,喊了秦澤晨幾聲沒醒,就貼了便利貼到床頭,換好泳裝下來,開始躺在沙灘墊上欣賞海平線。
這是七月,躁郁的季節(jié),小鎮(zhèn)有漫長的海岸線,駐扎在沙灘上的泳衣店握著一大串色彩鮮艷的氫氣球、游泳圈,閃耀在淺藍色的天空、深一些的海以及邊際線上堆積著的模糊海色的云朵中。像夏天第一口囫圇喝下的橘子味汽水。林文軒躺在沙灘墊上,這里以白色細沙而聞名,旁邊跑動著各色的孩子或成人,他很安靜地雙手墊在腦后,戴著墨鏡,一半的身體被方形的遮陽棚所庇佑,另一半閃爍在陽光下,一種帶著溫度的蜜金色涂抹在他的身體上。皮膚在靜靜地出汗,林文軒放任自己的思緒如風箏一般在藍色和紅色里漂浮,他偶爾想,小晨什么時候醒過來呢,小晨現(xiàn)在吃掉了桌子上的早餐么。
你在想一個人的時候,似乎他真的會出現(xiàn)在你身邊。
那人向他走來,坐下來,去用頭發(fā)撩撥他墨鏡下發(fā)呆的雙眼,林文軒一驚,抬起眼,就看到了正在笑的小晨。他的表弟當時生了一天一夜。上午十一點多時姨母就被送去醫(yī)院,直到第二天早上七點,他才準時出生,所以他叫澤晨。此刻背后驕陽爛漫,他笑著,也正合乎情景;林文軒的心跳的很快,墨鏡下滑,露出他呆呆眨動的雙眼,為什么呢?他自己也無法解釋這一刻的心。他回過神來,感覺該說些什么,便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往里面坐坐:“到里面來,別曬黑了。”
秦澤晨貼著他坐下,濃密的眼睫毛在鼻梁轉(zhuǎn)折處暈出一團小影:“我出來涂了防曬的?!彼^頭來:“表哥涂了么?”
哪里記得那玩意兒呢。叮囑小晨也是因為他容易曬傷罷了。林文軒搖搖頭。
秦澤晨歪頭問他:“那要不要我?guī)捅砀缤???br/>
林文軒想想,覺得也沒有壞處,橫豎也不用自己動手,便應(yīng)了下來。秦澤晨等他這一聲卻是良久,聞言便準備起來。
秦澤晨倒出一灘來放到自己掌心,見林文軒還是穿著T恤和短褲不動:“表哥,防曬要涂全啊,把衣服都脫掉吧?!?br/>
他這些日子以來,這樣的話說過的次數(shù)并不少,林文軒的大腦中并沒有升起懷疑,他抬起雙臂脫下T恤,露出底下的健壯的身體,他像是天生胎里最活潑的那只小黃狗,虎頭虎腦,連著長大后也還是那樣,身體是鼓脹的健康的飽滿的,喉結(jié),肩膀上隆起的圓潤的肌肉,厚實的胸脯,少年的乳尖藏匿在其內(nèi),欲蓋彌彰地只剩兩條細小的乳縫,他曬黑了些許,皮肉就是流動的蜜色,加深了乳暈上的紅,他唇角向下,渾然不覺裸露著身體是什么天大的罪過,旁邊的一群年輕人在喊著口號拍合照,他就淡然自若地繼續(xù)脫,上衣隨意堆在沙上,褲子也被他脫下來,四角內(nèi)褲,由于大腿壓在沙灘墊上看起來很粗,他夾緊了腿,又是這樣,再是認知改造落到這一步他也是慣常的羞赧。秦澤晨意動,只抬眉詫異道:“表哥為什么穿這樣的內(nèi)褲?!?br/>
林文軒有些忐忑,經(jīng)過一段時日的訓(xùn)練,有一個模糊的答案就在他的嘴邊,他想說,但又有些猶豫,絞著眼,看起來好不窘迫。
秦澤晨放下這個話題,擦了擦手將油在手心涂勻,坐到他雙腿中間,壓上他渾圓的腿肉抹動:“表哥都曬出膚色差了?!?br/>
他的手很燙,觸碰到他時林文軒甚至為這溫度而感到顫抖,他低沉而模糊地“嗯”了一聲,是聊勝于無的回應(yīng)。
“這樣不好?!毕乱痪?,像是某種判決,這句話又那么燙,幾乎像刑具,林文軒的心一下子涼下來,他茫然地抬起眼看著秦澤晨:“...那怎么辦呢?!?br/>
秦澤晨在輕輕地晃著腦袋,像是應(yīng)和著某首歌曲的節(jié)奏,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察覺到表哥的目光,他笑得更為燦爛:“沒關(guān)系,我會幫表哥的呀?!?br/>
游人熙熙攘攘,直到被勒令勒令像蝦一樣蜷縮著身體,腰在半空中彎著,雙腿分開夾在腦袋邊用手抱住,他還是沒有意識到什么不對勁。由于姿勢他的額頭上鼓出了些許的汗,全身是光裸的,都涂上了一層潤澤的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