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兩人皆是一愣。
連裴寂自己都擰緊了眉,一到夜里他的體溫就又升上去了,方才勉強吃了點東西就昏睡過去了。
再醒來便看見了正對面縮成一團的嬌弱身影,她坐在火堆旁,雙臂環(huán)抱著自己倚在角落里,只有小小一團。
若不是跳動的火焰太過顯眼,甚至很難一眼看見她。
在他看來,這真是個再別扭不過的女子了,明明長了張不安分勾人的臉蛋,做的也是勾引人的事情,可嘴上說的卻與行為完全不同。
他至今都忘不掉,她中了藥與他親密過后醒來,明艷的臉上寫滿了決絕,她說:“便是如草芥,我也不想任由那些人糟蹋,大不過是此生不嫁人?!?br/>
裴寂從來沒在一個小姑娘身上看到這樣的絕望、凄厲和果決,那么多矛盾的情緒全都在她一個人的身上。
第二回見她,穿了身男裝以為自己很高明,卻能一眼叫人看穿。
她果真是不安分的,剛及笄的小姑娘,不好好待在家里,非要到處亂跑,看來是之前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而她依舊狼狽,眼見那張漂亮的臉蛋要被惡犬所傷,他不免覺得可惜,這才抬手救下。
誰能想到,她還有更多的驚喜。
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國公府女娘,獨自一人夜宿山野,會照顧人會給人處理傷口,這樣的勇氣和求生的本能,令他意外。
這才會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裴寂活了二十五載,還未娶妻,一來是行軍十多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趕往戰(zhàn)場的路上,哪有功夫娶妻。二來是他覺得女子太麻煩,不是哭哭啼啼就是爭寵斗艷,他幼時在宮里見得太多了。
實在是厭煩那些鶯鶯燕燕的女子,尤其是見過母后因父皇醉酒寵幸了宮女,而不慎滑倒導致沒能生下弟弟后,他對女子爬床等行徑更是厭惡惡心。
偏偏衛(wèi)南熏犯的都是他最忌諱的事,若非看見她手上腿上都是被自己戳出的傷口,知道她也是被逼的,那日便要取了她的性命。
現(xiàn)在,他也仍然沒對她徹底改觀,但她救了他是事實,他霸占了唯一的床,讓個弱女子睡地上也是事實。
他裴寂做不出這么丟人的事情。
他見衛(wèi)南熏沒說話也沒動,知道她是誤會了,不免閃過抹懊惱之色,他用力咳了幾聲道:“別誤會,我是說你睡床……”
話音還未落下,又是幾聲更為清晰的狼嚎。
原本縮在角落里那一團身影,驀地跳起,逃也似的直接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