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都城以北五十里外一處山坳里有著一個規(guī)模不算大的村落。雖然地處皇城腳下,村落卻顯得有些破敗,絲毫沒有周圍其他幾個因為新政的推廣而慢慢富裕的村子光鮮亮麗。
村中的居民卻并不以為意,縱然村外已然因為新政的推行而滄海桑田,他們依舊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淳樸日子。
村后一座小院是兩年前新建的,院子不算小,前后大約有十幾間屋子,籬笆墻圍上一圈,上面爬滿了碧綠色的藤蔓,在春風的輕撫下閃爍著綠油油的光。
這座小院據(jù)說是一位告老還鄉(xiāng)的京城大官所修建,為的是在此頤養(yǎng)天年,至于這位大官管至幾品,村中人眾說紛紜,卻沒有一人能夠說清,眾人只知道那位官員的一家老小并不需要勞作,每月十五,便會有一輛馬車駛進小院的后房。
而對于三不五時便會有身穿儒衫的書生進出小院,村民們都已習以為常,所以,當在村口田地里忙著干農活的村民們見到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在車夫問明了道路之后朝村后駛去時,并未覺得這輛車有什么與眾不同。
小院的書房內,曾經叱咤風云的右相司馬光正抱著一本封面已然泛黃的史書翻閱,司馬光曾曾患歷代史籍浩繁,學者難以遍覽,一直打算編著一部通史,苦于公務繁多,未曾如愿,如今賦閑在家,自然是要一償宿愿,以便青史留名了。
門扉輕響,一位弟子推門而入,司馬光并不看他,而是依舊盯著手中的史書不放,口中淡淡問了一句:“何事?”
弟子站定了身子,隨即朝老師彎腰行禮:“相國大人在院外求見?!?br/>
“誰?”聽聞弟子口中那似乎離自己已然十分遙遠的稱呼,司馬光終于有了些反應,他將書放下,轉過頭,帶著萬般的狐疑念出了一個名字,“王安石?”
小院之外,大宋相爺王安石正立于車旁仔細打量著周遭的環(huán)境,嗅著漫山遍野的青草香味,看著延綿不絕的青山綠水,一直為國事奔波勞碌的大宋第一權臣似乎也感覺到了一份融入自然之后的心曠神怡。
“這司馬老兒,到也會享清閑?!?br/>
忽的“吱呀”一聲響動傳來,小院的柴門應聲而開,須發(fā)皆白卻精神奕奕的右相司馬光背著雙手踏著院中的青石板緩步而來,見到門外站著的果然是王安石,驚愕過后,還是朝著對方拱手施禮:“不知丞相當人光臨寒舍,實在是有失遠迎?!?br/>
“司馬相爺太過折煞老夫了。”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寒舍簡陋,還請相爺海涵?!?br/>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有司馬相爺在此,這小院又何陋之有?”
這便是酸腐文人的尿性了,明明是朝堂之上兩個針尖對麥芒的政客,哪怕再將對方恨得咬牙切齒,私下相見時依舊需要將對方吹捧一番。
兩會心長笑之后,司馬光與王安石抬步入廳,分賓主落座。
早有弟子送上茶水,兩人卻并不舉杯,司馬光對王安石略一頷首,開始詢問對方此刻突然登門的來意。
王安石朝著身邊的小廝遞了一個眼色,小廝立即會意,將懷中的一份公文遞在司馬光面前??粗∮小俺⒐摹庇≌碌募埓抉R光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捋了捋長須:“王相這是何意???須知道老朽已然告老還鄉(xiāng),已無資格過問朝廷事務,王相此舉,實在是難為老朽了。”
王安石笑道:“相爺無需多慮,這只是前些日子南海之上我大宋水師與倭人之間一場海戰(zhàn)的戰(zhàn)報,并非其他?!?br/>
司馬光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卻還是接過了戰(zhàn)報仔細翻閱,良久之后,司馬光將公文放在一邊,長嘆一聲:“此戰(zhàn)雖是戰(zhàn)敗,卻打出了我大宋國威,穗州水師雖敗猶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