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迪娜看向面前的茶杯,茶水的表面倒映出她略顯疲憊的臉龐,還有那一頭摻著幾縷雪白的長發(fā)。“其實,我完全沒有將這些事和盤托出的必要,大可以隱瞞著你。我向你透露這么多,只是希望能不辜負(fù)你曾對包括西瑟斯在內(nèi)一眾精靈展現(xiàn)的善意,也想讓你明白,我不是在算計你,而是需要你,請求你能竭盡全力地幫助我對抗神殿。”“我也不一定就能在你和神殿的斗爭中起到什么作用……”雖然蘇迪娜族長已經(jīng)盡可能地展現(xiàn)了自己的誠意,但安瀾還是不大喜歡這種被人牽著走的感覺,有些抗拒地低語了一句:“我無牽無掛,被逼急了大不了跟著西瑟斯一起跑路?!彼坪躅A(yù)料到了安瀾不會輕易接受她的請求,蘇迪娜緩緩起身,走到了窗邊,視線掃過族長巨樹下方往來的精靈民眾。“跟西瑟斯過來的一路上,你應(yīng)該聽到不少讓你感到不適的聲音吧?”她回過頭,再度看向安瀾,“其實在知道你們回到月落湖的時候,我完全可以派衛(wèi)兵暗中保護(hù),不讓你聽到一句閑言碎語,但是我選擇什么都不做,就是因為我想讓你感受到西瑟斯曾經(jīng)遭遇了什么,想讓你明白——那些苦難都是神殿利用十二戒律施加在他身上的?!碧K迪娜又走到安瀾的面前,話語中滿是悲憫:“我堅信當(dāng)初塞莉恩帶來十二戒律的本意一定是好的,只是在后來,十二戒律被有心者利用,從守護(hù)精靈的恩賜,變成了迫害精靈的武器。如果不改變現(xiàn)狀,不鏟除神殿腐爛的內(nèi)核,不打破十二戒律加諸部族的枷鎖,今后,月落湖里像西瑟斯一樣被神殿與十二戒律拖累甚至傷害的孩子,只會越來越多?!薄澳氵@是在道德綁架……精靈族的孩子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只想幫助西瑟斯他們解除罪名,根本沒有義務(wù)非要摻和進(jìn)你和神殿的斗爭中。”蘇迪娜的身影落在安瀾的頭上,像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下來,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安瀾反而愈發(fā)不肯妥協(xié),他抬頭直視蘇迪娜,語氣堅定:“我承認(rèn)我很容易心軟,我也確實救過不少精靈,可那都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你永遠(yuǎn)不能逼著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薄叭绻艺f,為了西瑟斯呢?”蘇迪娜嘆了一口氣,“你應(yīng)該知道的,只要他還活著站在這片土地上,神殿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佩拉吉暫時許諾給予西瑟斯自由之身,卻從來沒說過會徹底赦免他。如果你想逃,我敢說,神殿馬上就能以你背棄諾言為由,讓暗中埋伏的神官再度控制住西瑟斯。如果你選擇留下來直面三個月后的審判儀式——你有信心憑著一己之力對抗背靠整個神殿的新任大主祭嗎?”行走在月落湖時聽到的那些飽含惡意的議論聲再度在耳邊響起,安瀾腦海中閃過西瑟斯不久前說自己不在意的畫面。他知道,蘇迪娜說得對,那些聲音和那些視線,本質(zhì)上都是神殿施加給西瑟斯的,只要神殿的影響尚存,即使他真的做到了在三個月后的審判儀式上駁倒奎恩,為西瑟斯洗脫罪名,也無法徹底改變精靈民眾心底對對方的看法。他想,或許西瑟斯是真的已經(jīng)不在乎那些惡意了。但是,他卻不一定能夠做到,忍心就這么看著對方遭受非議。如果他有能力去改變現(xiàn)狀,為什么還要讓給予過他無數(shù)次幫助的西瑟斯白白背負(fù)那些詛咒和責(zé)難呢?安瀾低下頭,沉默了半晌,“我不能保證一定答應(yīng)你……但是你要先告訴我,你具體有什么打算?”“很簡單,我想讓你在兩個月后的祖樹神殿試煉中,贏過佩拉吉最屬意的候選者奎恩——”見安瀾終于松了口,蘇迪娜坐回到位置上,緩緩出聲:“我想讓你成為祖樹神殿的下一任大主祭。”--------------------第41章 隱秘謀劃=========================“佩拉吉許諾說, 讓神眷者和新任大主祭在三個月后針對西瑟斯他們的罪案進(jìn)行公開商議。我們誰也不知道,他是否在背后藏著什么陰招,無論是陰謀還是陽謀,終究是他在暗處, 我們在明處, 如果我們光想著如何防范神殿的埋伏, 就只會處處受限。所以,我們此時應(yīng)該要做的,是化被動為主動——”說著,蘇迪娜微微勾起嘴角,像是在期待著到時候祖樹神殿神官們臉上的驚訝神情, “你想, 如果在三個月后的審判儀式上, 本該針鋒相對的神眷者與祖樹神殿的新任大主祭居然成了同一個人, 那佩拉吉埋伏再多的陷阱不是都成了無用功, 而我們要面對的一切問題, 包括你我的還有西瑟斯他們的,也全都迎刃而解了?”“可是, 我怎么能接任祖樹神殿的大主祭之位, 我壓根連神官也不是?!被叵肫鹛K迪娜此前曾介紹過, 神官們使用的神術(shù)會大量消耗他們的生命力, 知道自己最多只有百年壽命的安瀾可不愿意付出這么巨大的代價,“如果你的計劃是讓我去從祖樹神殿的預(yù)備神官做起,那我表示拒絕, 我可沒有像你們精靈一樣漫長的生命可以拿去隨便消耗?!薄安挥脫?dān)心, 我不會強迫你去學(xué)習(xí)神術(shù)的, 而且, 讓你從現(xiàn)在開始學(xué)習(xí)恐怕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蘇迪娜搖搖頭,又說起了看似與眼前話題無關(guān)的事情:“之前加農(nóng)和艾維來找我的時候,我跟他們閑聊了幾句,打聽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彼D了頓,又如不久前識破安瀾的“神眷者”身份時一樣,說出了滿是肯定意味的疑問句:“你的特殊能力,是跟植物的種子有關(guā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