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街上,人潮洶涌似奔流。徐云瀚五指如鐵扣,死死鉗住云兒細瘦的手腕,在密集的人墻里硬生生破開一道縫隙,九歲的云兒跌撞跟隨,藕荷色裙裾沾滿塵土,狼狽不堪。街角陰暗處,一雙渾濁的眼黏在云兒腰間微晃的玉禁步上,如同餓狼鎖定羊羔。
“哥……慢點……”云兒的哀求被嘈雜吞沒。話音未落,一股濃烈的汗酸與劣質(zhì)酒氣撲面而來!一個粗壯的醉漢踉蹌著,直撲云兒!徐云瀚瞳孔猛縮,發(fā)力將云兒拽向身后,用自己身體擋住沖撞。
“砰!”后背重重撞上那油膩堅實的胸膛,徐云瀚悶哼一聲。就在他受力的瞬間——那“醉漢”渾濁眼中兇光畢露,藏于腋下的黑爪帶著破風聲猛然探出,狠辣地抓向云兒腰間的玉禁步!
“!”
徐云瀚目眥欲裂,暴喝聲里帶著驚怒與不顧一切,旋身揮肘,用盡蠻力砸向那污手!骨節(jié)碰撞發(fā)出鈍響,歹徒痛得齜牙咧嘴,卻沒退!兇性被徹底點燃!他低吼著,反手屈指如鉤,不再掩飾,直摳徐云瀚脆弱的咽喉!動作狠辣迅捷,顯然是積年老手!
就在那只黑爪距離少年咽喉不及三寸的剎那——
一道人影如獵豹般從斜刺里撞入戰(zhàn)團!是徐安!他面沉似水,眼中全無平日的圓融,只剩下戰(zhàn)場上淬煉出的冰冷專注。
“找死!”
徐安暴喝一聲,聲如金鐵交擊。他沒有硬撼歹徒的手臂,而是閃電般近身一步!左小臂如鐵鞭般向上向外猛烈一格蕩!“啪!”一聲脆響,精準蕩開歹徒致命的手爪!這動作簡潔迅猛,是軍中格擋擒拿的底子!
同時,他身體順勢前壓,重心下沉!蓄勢待發(fā)的右拳沒有花哨,自腰間短促爆出,如同鐵秤砣般狠狠鑿向歹徒右側(cè)肋下軟檔!這一拳快、準、猛,力道凝聚于拳峰一點!
“噗!”沉悶的拳肉交擊聲!
“呃?。 贝跬矫嫔查g慘白如紙,劇痛讓他身體不由自主地佝僂收縮。徐安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動作毫不停頓,格擋歹徒手爪的左手順勢向下,如同鐵鉗般精準地扣住對方因劇痛而回收的手腕關(guān)節(jié)!另一手則迅疾如電,五指如鋼鉤般死死捏住歹徒剛才試圖摳喉那手的肘窩關(guān)節(jié)后方麻筋!
“分筋挫骨!”
徐安一聲低吼,腰身發(fā)力,雙肩猛地一抖一錯!只聽“咔吧”一聲令人牙酸的骨節(jié)錯位悶響!
“啊——!”歹徒凄厲慘嚎響徹半條街!他那只剛才還兇厲如鉤的手瞬間軟塌下垂,劇痛讓他渾身痙攣!徐安腳下同時閃電般勾踢歹徒前弓的重心腿脛骨內(nèi)側(cè)!
這連環(huán)三擊:沖肋軟檔、拿腕錯筋、勾腿掃根——一氣呵成!歹徒如遭雷擊,整個人如同被抽了筋骨的癩皮狗,慘叫著向前撲倒,重重摔在石板地上,翻滾哀嚎,那只被錯勁的手臂軟軟垂在身側(cè),顯然已暫時廢了!
徐安一腳狠狠踏上歹徒后頸,將其整個臉壓進塵土,冷喝道:“老實點!”隨即動作麻利地從歹徒懷里抽出一條浸了怪味的汗巾扔在一旁,又在他腰間鞋筒飛快摸索一遍,卸下一把短匕甩開,這才徹底解除威脅。整個過程干凈利落,展現(xiàn)出的是在一次次商隊出行、遇險、生死搏殺中磨練出的、近乎本能的,實戰(zhàn)反應(yīng)而非宗師氣象...
孫若云此刻才撥開人群沖到近前,正看到丈夫徐安從倒地的歹徒身上搜出匕首,踩著他后頸的一幕。那凌厲果決的身手和平日判若兩人。她無暇多想,直撲向兩個孩子,雙臂死死將二人箍進懷里。身體因后怕微微發(fā)抖,目光快速掃過徐云瀚撕裂的袖口和后背的污濁掌印,確認只是皮外擦傷。
“…嚇煞我了…”她的聲音嘶啞緊繃。
徐安腳底踩著歹徒,目光掃過家人無恙,這才沉沉釘在徐云瀚臉上。少年喘息粗重,臉上汗水泥土交雜,眼神卻死死盯著地上那個被三叔輕松制服的兇徒,除了未散的戾氣,更燃燒著一種震撼和……前所未有的渴望?
“說!錯在哪里!”徐安的聲音沉穩(wěn),帶著沙場歸來的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