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換了一套玄衣,錦緞織繡,暗紋流光。雪紜換了一身朱砂顏色的衣裳,襯得他愈發(fā)白皙?jiǎng)傺?。我在房里就看了雪紜許久,看得他漸漸面與紅衣同色。我笑一聲,過去雪紜耳后說,“走罷?!蔽遗c雪紜出野畫舫時(shí),西街燈會(huì)已經(jīng)人潮鼎沸,煙火喧嘩,長空與街坊、樓閣,均燃燈高掛,綿延數(shù)里。
雪紜一雙琥珀眼眸映著燈火,微亮,“好漂亮。”他說。我這時(shí)卻將一張玄色羅剎鬼面具從后戴去他面上,又為他扎系起后腦數(shù)根紅繩,問,“緊么?”
“剛好?!毖┘嫽貞?yīng)。
我笑著從正面看向雪紜,說,“這張羅剎鬼面具造型甚是詭異復(fù)雜,顏色又是黑色為主,間以血紅,乍一看,你真是可怖呢?!?br/>
雪紜哼一聲,說,“你怎么還不戴上!你肯定比我更嚇人?!?br/>
我給自己系戴上一張赤色護(hù)法神面具,兩處耳側(cè)還墜著銅片佛火輪。我說,“我這可是神明,只有威嚴(yán),怎么會(huì)嚇人呢?”
雪紜撞我一下,說,“你就仗著我不懂,給自己選好的!”我差點(diǎn)被雪紜撞得踉蹌,嘟囔道,“你說話就行了,撞什么撞?真是過分?!?br/>
“是你自己氣人?!毖┘嬚f。
我忽然過去,從后牽起雪紜的手來,與他十指相扣。我看著雪紜的琥珀眸,輕笑著說,“這里人多,你又容易生氣,我可得把你牽好才是?!毖┘嫇鋼浣薏谎?,我將他拉著走,說,“走啊,不是要看燈么?”
西街燈輪千影,舉目暖色,月華不如籠中火。我抬眼見燈角棱棱,不僅有昨日熟悉的宮中樣式,還有帝京各家名燈鋪之作,不僅如此,周圍還有許多各異扎燈,草木形、鳥獸形等。雪紜一路且看且走,我就適時(shí)跟他介紹一陣。
“原來你知道這么多。”雪紜似乎有些佩服我。
我輕輕一笑,“這倒也不是什么本事?!蔽矣终f,“此次燈會(huì)仿照元宵,不僅有燈火,還有些吃食。你可有些餓了么?”雪紜看著我,回道,“有一點(diǎn)。你呢?”
“還好?!蔽艺f,“我方才看到前面有賣乳糖元子的,你就在此處等我一陣,我去買來?!?br/>
“好?!毖┘嬚f,于是慢慢松開我的手。
我向熙攘人群中去,走了好一陣,才擠到了一處攤位。我站著在等乳糖元子煮的時(shí)候,注意到我旁邊有個(gè)戴監(jiān)齋使者面具的白衣少年,一直在一旁偷偷看我。直到那老板提醒白衣少年該付錢了,他才反應(yīng)過來,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有些尷尬地對(duì)老板道,“抱歉,那個(gè),今日沒帶錢袋……”
那老板似乎要發(fā)作了,我倒不想因此耽誤我時(shí)間,便對(duì)老板說,“我給他付?!蹦巧倌炅⒖痰?,“多謝公子?!蔽艺f,“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敢問公子,”那少年靠近我,“可否告知姓名?”他輕聲道,“日后,好答謝?!?br/>
“方才說了,舉手之勞?!蔽艺f,“不必如此?!?br/>
那少年面具下的眼眸還是看著我,在我接過裝好的乳糖元子,將要走時(shí),他忽然湊過來將我半擋住,說,“閣下可是,二公子?”
“多少府上都有兩個(gè)公子,”我說,“不知道你在說誰?!?br/>
“可是帝京只有一位二公子?!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