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爵從房門里竄出去,無頭蒼蠅一樣從樓上撞到樓下,撞翻了個端著湯水的姑娘,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迷茫地抬起頭來。
那姑娘也正抬眼,眼里來不及掩飾的不滿甚至帶了些凌厲,唬地人一愣。
她被撞地坐倒在地上,卻依舊把那湯端地極穩(wěn)當(dāng),只撒出零零散散三兩點湯水而已。
他認(rèn)得這姑娘,正是方才被他雇來照顧穆和的那位,叫銀繡。
“抱,抱歉……”他理虧。
“無妨。”
銀繡看著他,眼神卻古怪極了,想笑不能笑似的。
韓爵后知后覺地審視自己,忙把死死護(hù)著前襟的手放下來,欲蓋彌彰地整理了一下被林瑾壓皺的衣裳。
像是剛剛從登徒子手里虎口逃生的大姑娘。
似乎是覺得臉面盡失,慌張到無處安放的手故作鎮(zhèn)定地攏回袖子里,指尖觸到紙張截然不同的觸感,三魂七魄總算是歸了位。
他臉色沉下來,毛躁和慌亂一瞬間從他身上抽離,耳邊的轟鳴聲消了音,遠(yuǎn)處的絲竹管弦聲和走廊兩邊的房間里發(fā)出的呻吟浪叫這才清晰起來。
他從一場飄忽綺麗的夢里回到現(xiàn)實,這才發(fā)現(xiàn)最重要的事還不曾解決。
可此時他已經(jīng)找不到回去林瑾房間的路了。
于是他問銀繡:“我方才出了廂房就走岔了,姑娘可知道,浩玉的屋子在哪里?”
他討了個巧,問的不是云錦,是浩玉。
銀繡原本還算溫和的表情一瞬間僵住了,那雙杏眼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眼神幾近審問。
她今日討了照顧那小公子的活計,逗傻子逗地很是順手。
可惜也就安逸了不一會兒,那花名喚做歡奴的圓臉兒就著急忙慌過來尋她,說云錦出了事。
她將那粘著她囊聲撒嬌的小醉鬼交給歡奴暫時照看,匆匆往云錦房里趕。
趕到房門口,卻正撞上揣著銀子出來的老鴇。
“今夜有人點了他,姑娘自去服侍你的主顧去罷。”